那是——
“啊——”陈缘从梦中惊醒了，重新获得身体支配权的兴奋与梦中场景的震撼使他一瞬间从床上弹了起来。
“？”他的左手握住了一块柔软的地方。
“？”lancer用还没有任何反应空洞的目光注视着陈缘放在自己胸前的手。Lancer也是刚醒的样子，脸上带着倦意，不由自主的打着哈欠，穿着有些不合身的睡衣。
“……”
“lancer，你听我说——”陈缘决定抢占主动权，他猛的放开手，试图将lancer的注意力吸引到话题上来。
“那个，我梦到了，战场，对，就是战场，战斗，厮杀，那个，还有——”
陈缘的嗓子由于干哑紧张而说不出话来。
“还有我是吧，啊——哈”lancer将她匀称而纤柔的腿向前伸，狠狠地打了个哈欠。
“那是怎么回事？”陈缘吃惊的问。
“从者和御主之间偶然会梦到彼此的回忆，这是无法抑制的——因为魔力管道连接的缘故，即使你不是魔术师。”
女孩的目光扫向远处的窗角，并不去看陈缘。不知怎么的，女孩的情绪有些低落，言语之中夹杂着些许的低沉，也许是没休息好的缘故。
“那个，你没休息好吗？我应该没打鼾吧——”陈缘有些不好意思。
“啊，没事，睡得挺香的。”女孩并不着意，依旧有些发呆。
远处的窗角，轻轻洒进来柔柔的几束晨光，随着窗帘在风中摆动，那片涟漪也在浮动。女孩注视着那片光点，很专注，失神的样子。
“……”
不过，陈缘并没有空闲去管lancer，他活着，活了下来，所以要去尽作为人类的义务。
他站在镜前，注视着镜子中的自己，五官似乎因长时间没见光而显得苍白，胡子恣意的生长，脸上因过度的疲乏出现了皱纹——也许这就是原本的他的尸体被发现时的样子，也许更糟糕。不过，一切，一切的后续，都被那个女孩，如同蝴蝶效应中的蝴蝶一般，改变了，这究竟是幸运还是厄运呢？无可而知，但牵动着一切的，那个女孩——他将视线转向了lancer。
lancer一直默默的注视着陈缘，见到他转过头。
“陈缘，你——”女孩犹豫着开口，好像费了很大劲，但声音有些小，就像羽毛落地。
“嗯，我。”
陈缘像是在开玩笑，不过女孩敢肯定他不是，她敏锐的察觉到了陈缘话语中的严肃。
“其实也……”
“……”
女孩好像忌讳着什么似的，她的脸上是一种异样的恐惧，她在陈缘的脸上寻找到了某种东西。
“到此为止吧。”
陈缘回以一个微笑，或者是自以为的微笑吧。
女孩耸了耸肩的样子，劲直走向阳台，拉开了闭合已久的窗帘。
“哗啦。”就像是阳光驱逐黑暗的声音。
“走吧，我今天还要去上班。”陈缘开口道。他已经收拾好了行装，在外套里穿了员工的制服。
“嗯，走吧。”lancer很配合的样子。
小区的绿化做的很棒，所以清晨的景致很漂亮，用鹅卵石铺成的石子路两侧栽满了不知何种青翠的树木，斑驳的叶缝间透进了阳光，今天很暖和，一旁的池塘假山路边站着晨练的老人，四处飘荡着闲谈的鸟鸣，陈缘一行穿过一座考究的凉亭。
“好安宁呀。普通的居民有这样的生活。”lancer由衷的说，饶有兴趣的观察着一切。
“羡慕吗？在你的时代，这种园林式的建筑是只有达官贵人才能享受的吧。”
陈缘问，他的语气暖了很多，似乎因气温而融化。
“哼，我的府上也修建了这种庭院。不过确实没这般规模和气派。”
Lancer反驳道。
“没想到你有这般闲情雅致。”
“当然啦，等等，你是在笑话我粗鄙吗？”
Lancer有些生气的样子。
一边享受着和lancer的争吵，陈缘一边沉浸在一种异样的感受中。周围的景物确实是真的，身旁与自己吵闹的女孩也是真的，自己，原本注定消失的生命，却被奇妙的挽回，也是真的，难以捉摸的未来，不知为何物的圣杯和魔法，随时面临的死去的命运，也是真的。
这种如同恩赐般的获得与如同诅咒般的给予所带来的惶恐，需要极大的真实感和时间才能消退。
拐过熟悉的街角，到了熟悉的咖啡店，两天之前，他以为他永远的告别了这个地方。
“早安，陈缘哥——哥，lancer”林薇热情的向陈缘打招呼，看到身后跟着的lancer，哥哥的称呼挂到嘴边又没法咽进去，有些尴尬。
“嗯，早安。”陈缘平静的回答。
“lancer也来啦？”
“嗯。”
“是的，她跟着我来上班，想见识一下咖啡厅。”陈缘解释道。
“这样啊，今天不是双休日，客人很少的，那你先坐吧——我去给你冲个咖啡，卡布奇诺加香草怎么样？”林薇向着lancer招呼。她今天也穿着工作服，扎着马尾，显得很俏皮可爱，工作服好像有些小，因为胸口处明显有紧绷绷的感觉。
陈缘打工的咖啡厅规模不大，是以欧陆风格装潢的，店面里铺满了褐色的木质地板，墙壁上也张贴了很具有质感的红色砖墙壁纸，极少使用现代的电器，使得客人有一种身临十八世纪欧洲的感觉。
Lancer坐在靠窗的一侧，高脚凳更凸显了她旖旎美好的身姿。她的眼神因困倦的缘故有些迷离，漫无目的的扫视着桌面上的书，晨光从窗帘的缝隙间撒了进来，荡漾着一些光点般的风尘，有种朦胧的梦幻。
对的，朦胧的梦幻，如果消失的话，是理所当然的吧。
“我来吧。”看着林薇在忙活，陈缘连忙道，他想用行动冲散脑中的杂念。
“她真的是你妹妹呀？”看着忙活的陈缘，林薇幽幽的问。
陈缘没法回答，装作无视的小心的将咖啡递给了不知所措的lancer，正在思考着该怎么回答的时候。
“噗——”
“这个里边也有牛，牛奶吗？但是，还挺好喝的。”lancer充满歉意的说。
“哈——”陈缘和林薇相视一笑，无奈的收拾了起来。
“这个叫做意式咖啡，一般都会加牛奶的，口感和味道会相较于普通速溶好一些。”
陈缘耐心的解释道。
“要不要吃华夫，我的手艺很棒哦。”林薇也笑着招呼lancer。
“踏踏”门口传来脚步声，一个身着黑色风衣的高大男子走了进来。
“您好，请这边坐。”陈缘礼貌的招呼道。
来客大概四十岁，留着短发，有着一张孔武有力的硬汉脸，端正的五官，气宇轩昂的气质，男子看了他一眼，锐利的目光使得他颤抖了一下。
好在男子转移了视线，他仔仔细细的环顾了咖啡厅的四周，然后移向一旁的座位，陈缘注意到他的腿有些跛。
“一杯焦糖玛奇朵加香草糖浆，对了，有没有美式曲奇？”
“有的，曲奇需要等一会。”
“嗯，就这样，谢谢。”
男子的声音很柔和，但“别再打扰我了”的意味很明确。
坐在一旁的lancer有些愣神的样子，观望着男子，然而他却端坐在椅子里，不厌其烦的摆弄着沙漏模型，好像有些紧张的样子。
既然来生意了，就不由得忙碌起来，陈缘和林薇分工制作，不一会，热气腾腾的咖啡喝曲奇饼干送到了男子的桌上。
男子用布着茧的手拿起曲奇，放到嘴边，端详许久，然后轻轻咬了一口。
“咔咔”蓬松的饼干在牙齿间跃动。
他又端起咖啡，闻着香味，慢慢的呷了一口。整个动作如同仪式般专注。
“好怀念的味道呀。”
男子感慨的说。
陈缘和林薇很受用的看着男子享受这顿餐点，这无疑是对他们努力的最大肯定。
“结账。”男子喊道。
林薇匆忙跑了过去。
“五十二元，先生。”
男子从口袋的破旧钱包里掏出两张钞票，递给了林薇，然后迈着腿离开了。
“陈缘！”林伟叫道。
“怎么了？”
“哇，现在还有人用两元钱的钞票吗？”
林薇举起手中有些褶皱的绿色的两元钱的钞票。
“是呀，我只有小时候见过。我记得两元钞票”陈缘望向男子，发觉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街角。
男子用风衣遮挡着大部分的身体，匆匆的行走着，因为脚跛的缘故，走的很吃力，但速度仍然很缓慢。
他行进的路线相当的“怪异”时不时的左偏右拐，时不时的穿过一些人迹罕至的小路。
“哈——哈”他微微的喘息。
“体能，大不如前了，荒废了呀。”男子自言自语道。
男子停了下来，他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面前是一片巨大的洼地，大概两座广场大小，密密麻麻的盖满了小型的楼房以及上世纪的平房。
数不清的的小宾馆的招牌，来来往往的行人，，拥堵的道路，破烂的下水沟，数不清的小偷和黑恶势力。这是这座城市人口流动最为密集的巨大城中村，有人给他取了个形象的名字——万人坑。
“哈哈，真是讽刺啊，竟然要躲到这片曾经最为厌恶的地方。”男子眺望着这片区域。
“真是脏透了，这就是你选择的藏身之所吗？”一个带着嫌弃的声音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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